12月6日，在美國芯片法案的刺激下，臺積電亞利桑那州鳳凰城新工廠舉辦了遷機儀式。本以為是臺積電進駐全球據點的全新一步，但是臺積電創始人張忠謀在現場活動上發表的講話卻恰恰相反，他說“全球化和自由貿易幾乎已死了，而且不太可能卷土重來。”

今年的芯片聯盟卻也是在緊鑼密鼓的張羅，到底是“全球化”還是“全球科技供應鏈分成兩個陣營”？

01

半導體聯盟：未“連”

Chiplet標準聯盟是由英特爾、AMD、ARM、高通、臺積電、三星、日月光、Google云、Meta（Facebook）、微軟等十大行業巨頭聯合成立的芯片產業聯盟。

Chiplet聯盟標準的設立主要掌握在芯片制造前道工序的廠商中，晶圓廠商在先進封裝領域將更有話語權。

首先這個聯盟是為了Chiplet標準而來的，但是創始成員里沒有一家中國芯片廠家，因為在他們組隊之前，中國也聯合了國內的芯片廠家，在草擬 chiplet 標準，甚至已經進入意見征求階段。

其次它的成員也“另有蹊蹺”，英特爾、臺積電和三星是競爭關系，在數十年間，三家芯片巨頭一直在相互競爭，它們旗下的芯片技術都是各自保密的，很少合作，但是現在，它們卻為了Chiplet聯盟摒棄了各自的技術壁壘，選擇了合作。

研究機構TechSearch總裁Jan Vardaman指出，Chiplet不僅讓IC設計者可以更靈活地實現自己想要設計的芯片，同時也讓芯片制造的成本變得更便宜。因為不同功能電路可選用最具性價比的制程技術來生產，不必全部采用最先進制程。

由于Chiplet可以帶來更高的靈活性與更好的成本結構，近幾年市場上出現許多采用Chiplet架構的元件。但目前市場上的Chiplet產品，是各家大廠自行發展出來的成果，故目前半導體業內存在多種不相通的Chiplet互連技術，導致Chiplet生態系呈現碎片化的局面。

事實上，為了實現基于Chiplet的芯片設計，許多領導大廠都已經投入可觀資源來研發必要的底層技術。以Chiplet的互聯為例， AMD就已經自行發展出名為Infinity Fabirc的獨家技術，臺積電也有自行研發的LIPINCON介面技術。雖然這些大廠同時也都是UCIe標準的支持者與發起者，但這些大廠會放棄辛苦累積的獨特技術，全面轉向開放標準嗎？可能還是要對此持相對保留的態度。

除了大廠自行研發的獨特技術外，其實半導體行業內很早就看出，Chiplet互聯的標準化將是推動異質整合向前邁進的關鍵，因此在UCIe問世之前，就已經有Open Domain－ Specific Architecture（OSDA）、Bunch of Wires（BoW）這些開放標準存在，只是這些開放標準不像UCIe，幾乎獲得所有大廠的一致支持。

因此，以打破藩籬為訴求的UCIe標準，是Chiplet生態系一個重要的發展里程碑，但不會是所有問題的解答。

這次的技術聯盟，未必真的“連”上了。

02

全球化死亡：未亡

封鎖俄羅斯：指縫流沙

今年2月底，就在俄烏發生沖突的幾天后，美國禁止向俄羅斯及其盟友白俄羅斯出售高科技產品，包括國防、航空航天和海事行業使用的半導體和電信系統。這項禁令還包括使用美國設備、軟件或設計圖生產的某些外國產品。

除了美國，韓國、在高端芯片領域占主導地位的中國臺灣地區，以及在芯片制造材料和工具方面實力強大的日本，也禁止向俄羅斯出口被美國列入出口管制清單的產品。他們的這一舉措切斷了俄羅斯獲得許多高端芯片以及在當地重新生產這些產品所需材料和零部件的途徑。

商業分析機構經濟學人智庫亞洲地區主管湯姆·拉弗蒂（Tom Rafferty）表示，對俄羅斯來說，協同制裁的影響將是巨大的。“這一嚴厲的出口禁令將針對半導體，特別是高端半導體，而韓國和臺灣地區幾乎壟斷了這類半導體的生產。因此，任何地方都不會有俄羅斯可以依賴的供應。”他表示。

盡管制裁似乎會限制俄羅斯獲取芯片供應，但其實際影響無法完全確定。俄羅斯工業貿易部、經濟發展部尚未置評。目前，俄羅斯仍在很大程度上依賴外國技術來設計芯片，自己的芯片生產能力有限。

然而12月份，路透社做了關于半導體供應鏈流向俄羅斯的特別報道。全球化下，強度這么大的封殺好像也沒有“逼上絕路”。

路透社報道顯示Azu International 由土耳其商人 Gokturk Agvaz 共同創立，介入幫助填補供應缺口。根據俄羅斯海關記錄，在接下來的七個月里，該公司向俄羅斯出口了至少價值 2000 萬美元的零部件，其中包括美國制造商生產的芯片。

Azu International 快速增長的業務并非一帆風順。Agvaz 是在德國管理著一家名為 Smart Impex GmbH 的 IT 產品批發商。在沖突之前，俄羅斯海關記錄顯示，這家德國公司將美國和其他國家產品運送給最近從 Azu International 進口貨物的莫斯科客戶。

Agvaz 于 10 月到達他位于科隆附近的辦公室，他告訴路透社，Smart Impex 停止向俄羅斯出口以遵守歐盟貿易限制，但向土耳其出售產品，土耳其是一個非歐盟國家，不執行西方對莫斯科的大部分制裁。“我們不能出口到俄羅斯，我們不能賣給俄羅斯，這就是我們只賣給土耳其的原因，”他說。當被問及 Azu International 對俄羅斯的銷售情況時，他回答說：“這是我們的商業秘密。”

在發布前不久再次聯系，Agvaz 說 Smart Impex“遵守所有出口限制和制造商禁令”并且“沒有規避西方對俄羅斯的制裁。”他表示無法回答有關國際的問題。土耳其公司記錄顯示，他于 11 月 30 日將其在伊斯坦布爾公司的 50％ 股權出售給了他的聯合創始人 Huma Gulum Ulucan。

Azu International 是一個例子，說明盡管西方出口限制和制造商禁令，但俄羅斯的供應渠道保持暢通。俄羅斯海關記錄顯示，截至 10 月 31 日的七個月內，至少有 26 億美元的計算機和其他電子元件流入俄羅斯。這些產品中至少有 7．77 億美元產品是由西方公司制造的：美國的英特爾公司、AMD、德州儀器公司和模擬設備公司，以及德國的英飛凌公司。

其中歐盟委員會發言人說，“歐盟非常重視規避行為，因為這種做法會破壞歐盟制裁的有效性。”發言人指出，這個由 27 個成員國組成的集團一直在鼓勵其他國家與歐盟對俄羅斯采取的措施保持一致。但是這么大強度的封殺好像也難以“趕上絕路”。

許多國家和地區都在重新思考和認識半導體對地緣政治、科技主權、國家安全的影響，紛紛出臺大量政策以推動半導體產業發展，半導體產業成為各國強化布局和博弈的重點領域。但是從制裁俄羅斯這件事來看，“孤立”很難，“逆全球化”是現象但很難成為結果。

03

如何生存？

首先是重視本土供應鏈生態的培育。地緣政治、大國博弈、新冠疫情、數字化轉型等都成為保護主義抬頭的成因，但完全追求半導體供應鏈的本地化是行不通的，全球化在優化資源配置、提高國際分工、促進經濟結構優化等方面的價值更為明顯，因此全球化的趨勢是不可逆轉的。

也許在半導體產業發展的新格局下，企業會縮減半導體供應鏈的長度，選擇給本土供應商更多機會，從而推動了本國的半導體產業鏈的建設，這已經成為了當前的一個重要趨勢。

不過，發展本土產業鏈不意味著各國可以“閉門造車”，由于供應商、客戶都來自全球各地，保持市場開放至關重要，只有開放的市場才能夠發展起半導體產業。各個國家與區域需要共同維護全球半導體行業的全球化，及時解決全球合作中的矛盾和問題，避免產業分裂。

各國政府也應該減少對芯片技術出口的限制，將精力放在技術研究上，以推動整個半導體產業的創新。半導體業界也應該應加強協作，分析半導體行業發展瓶頸問題，共同開展半導體技術和產業發展研究，促進全球知識開放、增強創新交流合作。

在目前諸多挑戰面前，如何提升供應鏈的抗風險能力，同時平衡好國家安全的需要，堅持全球化的資源配置，強調開放性的市場準入，依然是半導體行業在挑戰中前行的關鍵。

其次是發展一整個產業鏈，而并非某個“尖子生”，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近日，華為與OPPO宣布簽訂全球專利交叉許可協議的例子就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該協議覆蓋了包括5G標準在內的蜂窩通信標準基本專利。任正非此前表示“我們要建立科學合理的知識產權價值觀，樹立公司的創新者形象，同時也利于公司的可持續、有質量地發展。”這里的可持續也是在指幫國內的例如OPPO公司發展，整體向前。半導體產業鏈想必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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