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日晚間，蘋果概念股歌爾股份（002241）發布業績預告修正公告，預計2022年凈利潤17．10億元－21．37億元，較上年同期下降50％－60％；受境外某大客戶暫停生產其一款智能聲學整機產品的事項影響，公司直接損失和資產減值損失約20億－24億元，對2022年度經營業績產生顯著影響。

而這個境外大客戶，據稱是一直與歌爾公司有著深度合作的蘋果公司。2022年11月8日，歌爾股份發出一份公告，這份公告稱，歌爾公司收到了境外某大客戶的通知，暫時停止生產其一款智能聲學整機產品。隨后公司的股價連續3日大跌。截至發稿前，公司市值蒸發超過百億元。

在蘋果的懷抱中長大，也在蘋果的遏制中受傷。歌爾股份，這個與蘋果公司有著十四年往來的企業，能否穿越痛失蘋果的生死線？

01 也曾與蘋果有過“蜜月期”

作為“果鏈”的巨頭公司，歌爾股份曾經有過一段風光無兩的日子，追根溯源，他的創始人姜濱，就是一個活生生從打工人逆襲成功的勵志故事。

歷史敲開21世紀的大門，36歲的姜濱和他的妻子，共同成立了濰坊怡力達電聲有限公司（歌爾股份有限公司的前身），在積累一定的資金后，姜濱將公司正式改名為歌爾聲學公司。

由于發展迅速，很快，歌爾聲學公司2008年在深圳上市。姜濱抓住當時還未迅速發展的聲學市場，擴充團隊，發展科研，靠著過硬的技術，被當時撐起全球手機市場半邊天的蘋果公司看上了眼。

蘋果要擴大市場，需要代工；歌爾需要蘋果帶來的訂單、利潤以及名聲，二者一拍即合，開啟了長達十四年的合作。此后，歌爾股份對外產出的主要產品為光電產品，電子、游戲機配件以及虛擬現實，為蘋果主要提供iPhone還有iPad揚聲器模組、耳機等部件。

自從進入到蘋果公司供應鏈后，歌爾同時加深了與華為、小米、三星等巨頭公司的合作，為歌爾股份后來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彼時，歌爾雖然仍是一個代工廠，但是實力已今非昔比，在一眾電子元件企業中，已被視為佼佼者。很快，時間來到了2015年，智能手機發展風口過后，歌爾的市場逐漸下滑，歌爾聲學改名歌爾股份，增加了自動化和智能機器人等產品，開始進行自主研發。但是最主要的業務，還是來自于蘋果的訂單。

其實，早在2007年，歌爾生產的ECM（ 駐極體麥克風）全球市占率，就已達到前三，在很多人認為歌爾會繼續發展，持續壯大自身業務時，歌爾卻轉頭進了蘋果公司的供應鏈。雖然也有業內專業人士認為，這是當時歌爾業務發展的最大契機，但是淪為蘋果供應鏈的代工公司，其遠景看起來并沒有表面上那么如意。

歌爾與蘋果的深度合作，給歌爾股份帶來的收益無疑是爆發式增長，但是也造就了歌爾股份對蘋果的依賴越來越深，查閱數據顯示，2019～2021年，歌爾股份的營業收入，蘋果占比均超過了四成。

當蘋果不再對歌爾報以和平發展的態度時，歌爾股份又該何去何從。

02 警惕“一家獨大”

庫克開始轉移目標

蘋果作為智能電子行業的龍頭老大，手中掌握著不少供應鏈公司的生死簿。

以富士康為例，作為蘋果手機的代工廠，富士康能一躍成為全球最大代工企業，被稱為“代王之王”，其中蘋果公司的訂單占比額度就達到了80％，利潤占比達到了50％。

甚至在蘋果公司有意涉足新能源電動車行業后，富士康迫不及待地推出其自主研發的新能源電動車生產型號，以期待在蘋果公司真正進入新能源電動車行業時，能夠繼續為蘋果公司代工整車。對于蘋果的依賴可見一斑。

而遏制一家獨大的方法，蘋果公司也一向做得決絕。

2021年3月17日，歐菲光公告被蘋果中止合作后至今，歐菲光股價近乎腰斬，此后在代工市場中一蹶不振。

作為“果鏈龍頭企業”的歌爾股份，在被蘋果砍單后，股價同樣一度大跌。與此同時，關于歌爾股份的消息也多了起來，比如在某短視頻平臺上傳播出來的“歌爾工廠大規模裁員”“歌爾股份被踢出果鏈”“歌爾被罰款近十億元”。

還有消息稱立訊精密正在積極備產，準備接手AirPods Pro2的訂單。

多位業內人士表示，這次歌爾代工的AirPods Pro 2質量并不過關，良品率不足，但歌爾卻將部分不合格產品按質量合格出貨，導致蘋果AirPods Pro 2耳機的售后率大增，惹怒了蘋果，所以直接砍掉原有AirPods Pro 2訂單，而將訂單轉給其他代工廠。

傳言就像風一樣越刮越大，歌爾股份終于再也坐不住了，發表回應稱：公司應需求暫停客戶的一款產品，其他項目正在正常合作中。不過，市場似乎并不買賬，歌爾的股價并沒有因為公司的回應而有太多起色。

“一周前知道蘋果那邊出問題了，沒想到單子沒了。”歌爾股份有在職員工表示。

蘋果對供應商一向持有絕對的話語權，對供應商的容忍度并不高，特別是在對產品供應上出現質量不過關、欺瞞等問題上無法忍受。以京東方為例，2022年5月，作為蘋果面板的供應商，被曝出為了通過蘋果的質量檢測，擅自修改屏幕規格，被蘋果踢出了iPhone14供應鏈，將原有的訂單移交給了三星。

此次歌爾被蘋果“砍單”事件，或許是蘋果對各大代工廠發出的警告。蘋果沒有歌爾可以找到立訊，但是歌爾這個在蘋果搖籃中長大的企業，真的可以放棄蘋果嗎？

03 做大，獨大

掙扎與轉型中的歌爾

成立于2001年的歌爾公司，憑借著自身聲學領域積累，得到了蘋果對其拋出的橄欖枝，一躍成為聲學代工的領跑者，同時也打開了“果鏈龍頭”的開端。

但也因為蘋果“贏得市場，降低成本”的經營策略，蘋果將目光轉向了供應商的利潤空間，同時引進同種類型的供應商，分割代工生產份額，被稱為“備胎扶持”策略。

在蘋果的壓力下，意識到自身總有一天會被替代的歌爾，早在2014年，就提出了戰略轉型計劃。通過不再單一的發展聲學領域，歌爾將戰略目標轉向電子科技多元化發展，主要以虛擬現實為重要發展目標。

值得一提的是，從2020年新冠疫情爆發以來，居民出行不便，對VR游戲、線上會議的需求呈現爆發式增長，在這一領域尚可稱為藍海的情況下，歌爾公司占到了先機。

2020年7月，歌爾股份拿下了Meta（原Facebook）的VR設備訂單，似乎讓轉型向前邁出了一步。2021年，歌爾公布的財務報告顯示，智能硬件業務收入超過聲學板塊，達到42％，實現營收435億元，同比增長95．87％，占總營業額收入58％，其中智能硬件產品出口份額在全球中高端市場占比達到了80％。

在戰略轉型之路首次獲得成功的歌爾股份，在業務發展戰略中，逐漸降低了對蘋果公司的依賴性。

但是，雖然成功打開了智能硬件的市場，取得了不小的成績，但歌爾公司在智能科技領域仍然扮演著代工廠的角色，只不過從條件苛刻的蘋果公司，轉換成其他合作暫時融洽的公司罷了。歌爾再一次錯過了可以讓自己“說了算”的風口。

從本質上來看，歌爾股份依賴的產業類型并沒有改變，作為代工廠，還是難以逃脫不斷壓縮自身的生存空間來換取微薄的利潤。

04“B計劃”歌爾微

能否成功“圍蘋救歌”

在今年，如果要問起互聯網的新風向，大概是一位花甲老人都能給你說出個一二來。

受疫情的影響，對虛擬現實產品需求呈現噴射式增長的大環境下，Meta看準機會，投資近百億美元開始發展元宇宙產業。有了高端開局，谷歌、蘋果、騰訊、阿里等商業巨頭紛紛加入了元宇宙產業鏈中。

那，什么是元宇宙？

用Meta的話來說，元宇宙就是由虛擬技術增強的物理和數字現實，融合而形成的虛擬空間。而要支撐起這一個虛擬空間，則需要MEMS（微機電系統）這種用芯片技術和微機械技術做出來的一種毫米、甚至是微米級的傳感器。其作用是接收到真實的物理信號后，轉化為電腦可以理解的數字信號，并傳輸給電腦系統。

可以說，MEMS是撐起整個元宇宙概念的地基，是整個物聯網的“關節”，其未來的發展潛力無窮。

歌爾作為聲學機發家的企業，必然沒有放過對MEMS業務的布局。而歌爾微，便是從歌爾股份中獨立出來，以MEMS業務為主要發展核心的企業。在近年愈發感受到蘋果壓力與互聯網新風向的歌爾股份，很早就做好了應對一切的準備，對歌爾微的期待不言而喻。

歌爾微繼承了歌爾股份全部的MEMS業務與技術，獨立運營且不斷加深與各方合作，象征著歌爾的未來。也就是說，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歌爾股份真的受到無法挽回的重創時，目前還是Plan B的歌爾微，歌爾希望可以不受影響。

不過，即使歌爾微被譽為中國第一MEMS企業，但它的商業發展還是受到了不少詬病。

歌爾微作為歌爾股份的子公司，對歌爾還存在著很深的依賴性，無論是從業務發展方向還是核心技術，歌爾微的背后都有著歌爾的影子。最重要的是，歌爾微被指出沒有MEMS傳感器的芯片，它的芯片來自于進口。

如此，從其本質上來講，歌爾微也只是與其他代工鏈企業有著相似命運的另一家企業罷了。

起碼從目前的情況來說，即使歌爾微以中國第一MEMS企業上線，當其母公司受到來自蘋果的致命打擊時，還遠遠做不到帶領歌爾走出包圍圈。

05 不食“蘋果”

歌爾還有沒有Plan C

蘋果可以造就一系列知名的代工廠，也可以順勢砍掉他們的業務額度，代工廠的生死，就在蘋果一念之間。

不同于絕對追隨蘋果的富士康，歌爾雖然在蘋果的紅利下高歌猛進，但始終抱持著不能“坐吃山空”的心思。

除了智能聲學機產業，歌爾還發展了汽車、智能家居等多種業務。

比如在汽車領域上，歌爾股份負責該項目的負責人稱，與汽車電子相關的傳感器及模組、光學、結構件等精密零組件領域，歌爾公司都將持續積極尋求業務合作機會。

多家數據顯示，歌爾股份正在逐漸割開自身與蘋果的深度融合現狀，意圖打破壁壘，轉而成為一家更獨立的智能硬件企業。

但在蘋果庇護下長大的歌爾微，還很難如其構想中那么輕而易舉的轉向多元發展戰略。無論是新能源汽車、智能家居，這些競爭激烈的市場早就被各大廠商占領了，歌爾股份“半路出家”，要跟這一位位行業大佬進行比拼，屬實是有些為時已晚。

若是放在早些年，Meta剛剛涉足元宇宙之時，歌爾股份不是再次選擇代工，而是推出自身核心產品，也許就摘掉了“果鏈巨頭”的帽子也說不定。

這是后話。

商業的變化往往是瞬息萬變的，歌爾如今正在轉型，能否擺脫蘋果的制約，還得看未來的發展。我們相信，時間是最好的見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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